chap7.鱼眼
“爸爸妈妈，我要急诊外出半个月。”
“爸爸妈妈，我替井野出去给养育院采办点东西，不日回家。”
“爸爸妈妈，我到船上给宇智波君做随诊，很快回来。”
“爸爸妈妈，我跟宇智波君旅行一阵，散了心就回来。”
.......
春野樱咬着笔头，盯着桌上皱巴巴的信纸发呆。
宇智波船上不常备纸笔，他也是倒腾了一阵才递了这么几件不知存了几年几月的老货出来。春野樱想，到底要给父母交代，女儿跟刚见了两三面的男人跑了，毕竟不是容易打发的事。她在决定上船的时候已经打算好了，过个十天半个月摸清宇智波的秘密，带着孩子们就回陆上——宇智波不同意的话，春野医生自然也有办法。
哪怕时间短不了，总也要实在明白地给挂个去名，再徐徐图之。
但是怎么交代，着实犯难。
说得不清不楚，不如不说。惹出井野跟养育院，但事先没告诉过井野，容易穿帮。莫名其妙就给之前并不上心的男人做随诊——还不如直接说跟他跑了，稍微给父母一点不良暗示，女儿看上人家啦，之前是不好意思说，怕爸妈不同意，所以先斩后奏跟人走了。
这样即使长辈生气，也好过不明不白担心猜测。毕竟是姑娘自己想走，难得对了有情郎。
但是她脸上总有点烧，把笔掉个头，笔帽窸窸窣窣划着圈，到底誊不出开头。
春野樱正怔着一肚子不清不楚，眉边却突然有点轻痒，一只玉色的手指从她脸侧横擦过，点落在纸上最后一句话下。
她后背一凛，扭头就看身畔。
宇智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身后，灯筒伶仃低矮，昏黄灯光只笼到他的下颌，嘴角弧度四平八稳，是端正俯视的姿态。
她缓过气，手指绞着笔帽，低声道:“突然来，吓人。”
“你太入神。”他又敲了敲手指原先点的地方，“就这句，可以了。”
春野樱有点愕然，宇智波似乎比她想象的要通人事。她的考虑，他竟然清楚。
但是那种灼热的感觉烧得更烫，她埋下肩膀开始写信，再不敢回头看。
宇智波不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的男人，但他也确当得上好看两个俗字，也用得起俊秀这个雅词。可她也自问心如止水，平心静气看待每个病人的必修课已是满分结业，但这种出于理性考虑下对病人的亵论，只要一想到宇智波的脸，就变得羞赧难当，遑论是见到本人。
她想到他就那么洒直随意立在自己身后，仿佛真是深夜灯下，丈夫温存家常地看着妻子写家书。
她也不是故意涂改两人的关系，却比故意的还难受，满溢着失控的，难以把握的情绪。
她手下字写得快，想得千回百转，又好像什么都没想，只是麻麻地往下一行一行续着笔画。
一不留神手里劲斜了，笔尖马上就是个要过界的势——
手腕立刻被紧紧握住了。“仔细点。”
春野樱脸上，轰地一下就全红了。
他怎么···怎么这么直接·······
春野樱压着声音，“放手，我自己写。”
宇智波放了手，“纸就剩这么一张，你不留神，倒嫌别人好心。”
却显出了春野樱纤秀的手腕上五个淡色指印。羞跟恼上了头，她甩回身子就看他，“你太用力了！”
换来了宇智波漫不经心的揉触，“这样就行了吧，又不会多疼。”两下又放开手，“呿，跟那些小鬼头一样。”
春野樱心里燥得不知怎么样才好，索性不说话拢了心继续往下写。
“要不要喝点冷水？”
……
……
……
春野樱差点没捏断笔。这个人，原来全看清了。
宇智波实在算不上好船伴，甚至称得上是恶质。冷漠和防备的自制下是有点傲慢的任性——他对待春野樱总是不假辞色。
从他说“你运气不错”开始，春野樱就已经有了觉悟，相似的场景再经历一次，很快就让她想到不久之前。
她紧紧靠在船帮上，跟凑近的宇智波对视，余光瞟向舷窗。窗外的光渐渐混浊凝滞，脚下开始了沉顿的震颤。
船在入水。
春野樱强自按下惊惧，镇定问道，“什么熟人？”
“你还记得你那个梦吗？”宇智波走到窗边，月光被海水稀释得模糊，但也不难辨认出黑影在慢慢放大。
“哪个？”
“声音。”他又点了两个字。
春野樱想起来了。声音……？
“那是他们说话的声音。”
“那晚他们终于跟上来找我汇合，声音是我在跟他们说话，”宇智波好像在说一个故事，“我每夜到港口等，等了一周才等到他们。”
“爱玩的家伙。”他拍了拍窗玻璃，发出两声沉闷的“啪啪”，黑影越来越近，“我还跟他们说了，你听得到他们说话……”
宇智波黑色的瞳孔跟海水一样颜色，“他们很高兴。”
“他们还说喜欢你。”他拉开壁灯，擦了擦玻璃上轻薄的雾气，手指在窗上划了个“+”的符号。“到了。”
春野樱懵懵地跟着看向窗外。玻璃上清晰地映出了一只硕大的鱼眼——
又来了，“咿——”
“我养的鲸，还只是小鲸。”宇智波还是平平常常，“照理说，人不该听到鲸的声波，但是……你好像不大一样？”
春野樱依旧傻傻地跟那只鱼眼对着眼，心神却已经完全震飞天外——
？？？！！！
宇智波走回她身边站定，“没什么好怕的，认识一下。”
“鲸。”
船吃水很稳，颠簸极少。灯芯爆了两次，春野樱才落好名款，吹干信纸上的墨迹。
宇智波扶了扶灯罩，俯身自然接过信纸，渡了半身暖光，眉眼低垂，在灯下妥当小心地把信纸叠了两叠。
——又从背后兜袋里掏出一张发黄的报纸，权做外封包在信外，才把整个纸包好好纳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。
沉静得有种温柔的错觉。
春野樱也不做声，偷眼瞧他，瞥过报纸。
——“1316年7月11日，木叶日刊”
海水被船推开的声音漾得迷迷缓缓，灯芯又爆了一次。
“补给的时候帮你寄掉。”宇智波后退拉开门，“有人等你很久了。”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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▷ 大概是一对少有的伪私奔男女
▷ 鲸鱼的声波其实是超声波，设定里春野樱也并不是可以完全捕捉到他们的所有声音，也不是以听的方式，更类似于有时候脑波的一种接触···？第一次听到其实是在梦里不小心截留了鲸的讯息。（这篇文里应该只有三个比较玄幻的设定，这个算是一个XD
▷ 佐助跟樱和鲸交流的方式不一样。
▷ 开始写的时候说大概慢热，没想到慢热成这样，所以非常感谢看到这里的朋友们。